◈ 宋知喜俞懷舟第5章  

宋知喜俞懷舟第6章  

俞懷舟薄眸看向床榻上的宋知喜,那樣的目光,如暗宋里盯上行人的猛獸,帶着森然的打量。
宋知喜足足睡到第二日清晨,才被一陣秋末的驟雨狂風吵醒。
她覺得身上酸疼的厲害,嘴裏虛弱地喊:「宋嬤嬤,宋嬤嬤……」無人回應。
宋知喜睜着眼看向周圍,床帳及擺設,都很陌生。
她一陣恍然,這才明白,自己並非做了噩夢,而是真的又重新回到那個屈辱的時刻,重活了一遍!若真是這樣,她撲向俞懷舟時的選擇,就沒有做錯,當時那個情況,唯有俞懷舟能救她。
前世,她為了留下來,曲意逢迎,獻媚討好。
這一生,她絕不重蹈覆轍!宋知喜忽然想起,前世的此時發生的事。
傅雲秋剛與太子定親,如果她沒有記錯,這個時候太子因為涉嫌漕運貪污的案子,被皇帝冷落,勢力潦倒。
因此傅雲秋在皇后的生宴中私下找到俞懷舟,二人單獨相處密切,不知商談了什麼,但卻被皇后的宮女看見了,隨後私下告知皇帝,皇帝便以為太子的漕運貪污案,是被俞懷舟陷害,進而處罰了他。
宋知喜記得,那件事後,她跟着俞懷舟,過了半年不是滋味的日子。
他幾乎不忙了,那半年除了在王府里拿她「打發時間」,也無喜無怒,對連累他的傅雲秋,更是一點怨言都沒有。
想到這兒,宋知喜忽然有了主意。
她看了眼房裡的更漏,已是巳時末,距離皇后的生宴不到兩個時辰。
俞懷舟已經進宮了。
宋知喜腳步一轉,直奔前院下人們居住的西廂院。
王府對她來說不算陌生,這一路過去,家丁都拿疑惑的目光盯着她,直到宋知喜進了一間院子。
門口掃地的小太監登時出手攔住:「你是何人?」宋知喜面色還有些蒼白,未施胭脂的唇瓣沒有血色,但一雙水眸卻漆黑如繁星。
「徐公公,」她語氣冷靜平穩,目光落向小太監身後,那半敞的門縫中,躺椅上的身影,「我有銀童的消息。」
一語驚起千層浪。
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門扉被人猛然拉開,躺椅還在悠悠晃動,那名年過四十的太監,已經快步走到宋知喜面前,拿一雙陰鷙不安的眼睛打量她。
他是徐壽,俞懷舟的貼身太監,對俞懷舟原本忠心不二,是個極其聰慧周全的人。
前世這會兒,因他感染風寒,俞懷舟恩准他在府內休息,故而徐壽才沒有跟着去皇后生宴,也因徐壽不在,俞懷舟身邊的人疏忽大意,才讓人有機可乘「你?」徐壽眼神毒辣,看她一眼,就冷笑,「宋家的罪女,道聽途說了一點風聲,就想來雜家面前賣巧兒?」宋知喜睫長纖穠,一對瞳丸烏黑如墨,這會兒,含着一抹鎮定自若。
「是與不是,公公派人去平安巷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么?你髮妻帶着你兒子銀童,從昌州老家一路風塵僕僕尋來,已在那落腳三日了,但因為二兩銀錢被住家為難,公公若不及時趕去,他們母子會遇到危險,此生再與你無緣相見。」
她語氣篤定,細節說的詳盡,徐壽皺起眉頭,狐疑地打量。
宋知喜微微笑起來,嬌麗絕美的面容,因着病弱顯得清麗又幽冷。
、短暫的寂靜後,徐壽急忙走出去吩咐下令。
秋末的寒風吹來,宋知喜的衣裳單薄,她情不自禁地顫了顫,凝冷的黛眉輕皺。
徐壽早年是宮中的一名侍衛,後來護主受傷,才不得不做了太監。
前世,徐壽的妻兒找到京城來,卻被住家為難,太子的人「恰巧」出現解圍,為此,後來徐壽暗中投靠太子,作為內應留在俞懷舟的身邊。
宋知喜到現在還記得俞懷舟查出真相時,對徐壽的痛恨和失望。
徐壽足足被鞭笞六百下,才紅着眼氣絕死去。
這一次,宋知喜要將這個人情據為己用。
片刻後,徐壽身邊的小太監回來,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。
徐壽眼神變得炯炯幽深,語氣威沉:「你想要什麼?」他知道宋知喜不會無緣無故地告訴他這些。
「我要公公的令牌,再給我一件兜帽披風,我要進宮找王爺。」
「不可能!」被人發現他將罪臣之後送進宮,那就別想活了。
「徐公公也可以不答應,只是今晚王爺會遇到危險,公公可要好好掂量。」
宋知喜那雙麗眸,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
徐壽大怒,覺得她在胡謅!但想到她竟然知曉自己妻兒下落,又覺不簡單。
短暫沉默過後,徐壽將令牌扔過來。
「給她準備一輛馬車,一套別府丫鬟的衣裳,你親自去辦。」
他吩咐徒弟。
宋知喜坐着馬車,直奔皇宮。
車徽乃是寧王府的標記,皇城守衛尋常盤問。
駕車的小太監說:「王爺忘帶衣袍,天色寒冷,奴給送來。」
隨後守衛便放馬車入內,甚至沒有挑簾查看。
宋知喜數着距離,確認離開了主幹宮道,才敢挑簾往外看,前世那夜,她拼了命地往外逃,現在卻想盡辦法進宮來,想想可真是唏噓。
她輕輕地嘆了口氣,餘光瞥見遠處高聳的摘星台,是宮中觀景的地方。
才憶起,她喜歡看星象,有一夜她與俞懷舟在摘星台上醉酒,後來他們就對着月夜星辰……那夜俞懷舟格外溫柔。
宋知喜拚命搖晃腦袋,把這樣可恥的回憶甩出去。
重來一世,她不要再做床榻上取悅俞懷舟的女人,而要用她活了兩世的優勢,將流放邊疆的父母和哥哥救回來。
馬車停穩,小太監只敢送到御花園西門:「前頭的路姑娘只能自己走了。」
宋知喜道了謝,拿掖在衣服里的手帕圍在面上,只露出一雙清澈雪光般的美眸,將披帛搭在胳膊上,便徑直下了馬車。